2016年12月11日 星期日

沿途停靠:《榮格自傳》


這本自傳的時間軸不太明確,章節的編排大致有個順序,只是到了〈正視無意識〉一章之後,彷彿模糊許多,而是照著他心靈內容的主題性來敘述了。他是如此重視心靈現實(psychic reality),也在他的自序中說明:

在我一生中唯一值得講述的事件,是那些永遠不會毀滅的世界闖進這個變化世界的事件,這就是我要談內心體驗的原因,其中包括了我的各種夢境與幻覺,是這些東西構成了我研究科學的主要材料,它們像是火紅的岩漿,要加工的石頭便在其中被賦予了形狀。

與這些內心事件相比,所有其他的回憶,如旅行、遇見過的人及我的環境便相形失色。⋯⋯但是我所遇到的「另一種」現實,我與無意識的較量,卻無法磨滅地刻在我的記憶裡。在這個王國裡,儲存著豐富的寶藏,與之一比,其他的一切便失去重要性了。

榮格生平的簡述,可以看醫師作家前輩王溢嘉的網誌中有作敘述,他本身也有出版《精神分析與文學》,很仔細地探討了佛洛伊德與榮格的思想與文學間的關係。



〈精神醫學之旅〉


榮格從醫學院畢業後,就進入蘇黎世Burgholzli精神病院中工作,在當時精神醫學一代大師Eugen Bleuler的主持下,學習如何照顧精神病患。但是在當時,由敘述精神症狀為主並且給予診斷的診療方式,與榮格關切的主題相異,他好奇的是:「精神疾病患者的內心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認為診斷與分類主要的功能是為醫師提供方向,但對病人來說,重要的是敘述往事,揭示自身的背景與他所受的痛苦,這時醫師的治療才能開始發揮作用。

他也覺得,醫師所遇到的艱難情境,正是專門為醫師而產生的。病患也同時醫治了醫師,讓醫師得以深入人生的現實中。

這樣的概念在二十一世紀的醫學教育中已經是老生常談,往往被告誡著同理、溝通、壞消息告知的技巧⋯⋯人的問題在醫學中,以理智構築的系統來解釋:症狀、病情、診斷、治療。榮格提出,這樣的做法是以一些醫學名詞來取代「經驗」的本質,表面一點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互動、行為,而在他的心理學體系中,則是關乎原型。

確實,醫師好像只要負責醫療問題即可,在快速、廉價、又高品質的臺灣醫療情境中,是幾乎沒有辦法去照顧到其他層面的問題,並且各層面仍不夠完善的政策中,許多人往往會希望醫院或醫師能解決非醫療的問題。

但人們對於醫師的期待是來自何處?而醫師在被磨耗之前可能存有的那一股治療的動力,又是如何?

榮格提到一個概念是:受傷的醫者(Wounded healer),主要是以他臨床上進行心理治療時,治療者本身會遇到的狀況。說簡單一點的話,例如治療者本身曾遭遇過的心理創傷,和他要治療的患者很類似的時候。或是患者本身的情況影響了治療者,而治療者卻沒有察覺到自己在治療過程中被影響了,不管那樣的影響是意識的、或是無意識的。

「只有受過傷的醫生才會療傷」,或是說,醫生不得不去治療病患是因為自己也有傷。

這種概念適合二十一世紀的各科別的醫療現場嗎?我不確定,不過如果是心理師或精神科醫師,對於可能的移情或反移情都要特別留意。

現代已有許多精神藥物可以使用,也彰顯了更為有證據力的生物學背景。佛洛伊德在他的年代,也曾說過在未來也許有藥物開發出來後,他的精神分析將一無是處。

在精神病患身上,會認為維持現實感是重要的事,而不是確信幻覺是存在於「這個世界」。在日常中,「與現實脫節」也常常用來形容人天真、或是不切實際。外在的客觀現實環境,包括吃飯、喝水、睡眠、人際關係與工作,是我們賴以為生、得以生存下去的重要因素,也是評估心智狀態的指標。這點如果無法成立的話,那麼其他的心理內容,也都不會有紮實的基礎。

現實已經打穩的話,也許可以拓寬視野,看向抽象的精神經驗與心靈現實。承認現實的多重特性,包括外在與內在、意識與無意識、自己與他人、個體與集體、夢、超自然體驗⋯⋯如同星際效應超越時空地使指針能上上下下打出二進位訊號,這樣一來,當我們碰到了不能完全理解的事情時,也比較能釋懷,能更敏銳地去接收各種訊息吧。

〈正視無意識〉


榮格真正開始將絕大的注意力轉往無意識,是在與佛洛伊德分道揚鑣之後,他進入相當低潮的時期,也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他最先看到的幻象如下:

我看見一場大洪水淹沒了北海和阿爾卑斯山之間的北部,以及地勢地窪的土地。當洪水淹到瑞士時,我看見群山愈來愈高,以保護國土。我意識到,一場可怕的大災難就要來臨。我看見了漫天的黃色巨浪、漂浮在水裡的文明殘片及成千上萬被淹死的屍體,整個汪洋大海變成血海。這個幻象大概持續了一小時,我感到迷惑、噁心,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慚愧。

這是1913年十月間出現的幻象,後來又再出現了一次。而1914年的春夏之際,他一連三次做了同樣的夢:

時值仲暑,北極的一股寒流猛地襲來,大地結成冰,我看見整個洛林地區及運河都結冰了,人們逃離荒蕪的地區。嚴霜把所有的綠色植物全都凍死了。

後來,他又有強烈的預感說會「出事」,結果世界大戰就爆發了,他覺得了解自己這些幻象的經驗,以及人類的體驗之間,是否確實存在某種聯繫?還是只是某種巧合?這成了他的主要工作。這期間開始有大量且川流不息的幻想產生,大約經歷了二十幾天的幻象,他把他第一手的經驗記載下來,也就是《黑書》。後來又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再以科學家的態度檢視這些內容,將黑書進行轉譯與分析,做成《紅書》。


關於《紅書》,繁體中文版的譯本也在2016年7月由心靈工坊正式出版了,所謂讀者版,也就是僅有文字的版本,比較便於攜帶和閱讀。因為原版的紅書是非常大的對開本,如同中世紀一般手抄的花體字,以及榮格所繪的曼陀羅圖像都收錄其中,在以下的youtube影片有將新書發表時的座談精華給節錄出來,是很好的介紹:



在這一個章節中,榮格陳述了許多他後來思想與理論的一些核心:


一、有比自我意識更為崇高的事物


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德國為主展開的征戰,在榮格的夢中也得到相對應的內容:

⋯⋯不久,西格佛烈高高出現在山巔之處,全身沐浴在朝陽射出的金光裡。他駕馭著一輛用死人骨頭製成的戰車,飛速駛下陡峭的山坡。在他轉彎的時候,我們開槍向他射擊,他中彈,應聲倒下死掉了。⋯⋯

我想,西格佛烈代表的是德國人所希望的,也就是英勇地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並不受拘束地自行其是。但現在已不可能。這個夢表示,西格佛烈這位英雄所代表的態度再也不適合我了,因此得被消滅。

在這件事之後,我感受到一股無力抵抗的憐憫,一如我本人已被槍殺:這是我暗中把自己等同於西格佛烈的跡象,以及被迫犧牲理想及自覺態度所感到的悲傷。這種同一性和英雄式的理想主義必須拋棄,因為還有比自我意識更崇高的事物,面對這些事物,一個人必須低頭表示服從。 

在榮格的解夢過程中,通常如果夢中有人死亡,那麼最有可能的是那位夢中人物所代表的無意識內容,已經被意識察覺,意識已經注意到這個長期被忽略的無意識面向。一旦察覺,那麼夢境會有所變化,便以死亡的樣貌出現來表示。如他所說的「意識和無意識的緊張關係已經解決了」。

他認為意識所能注意和察覺到的,終究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我們僅僅仰賴著意識的、理性的、科學的態度去面對世界,並且亟欲透過這些認識以達成某些我們想要的成就,如地位、財富、高富帥伴侶⋯⋯那樣過於主導的意識,將會忽略、甚至犧牲其他的可能性。

「理想的工作」「理想的伴侶」「理想的生活」「理想的社會」⋯⋯理想會不會終究只存在於理想之中,而不會有真正的理想存在呢?因為外在的現實情形,終究不會完全按照自己的理想進行,我們都勢必要在過程中不斷修正自己的方向。

如果今天能放下自己的理想,回頭重新檢視自己追逐理想時,被丟棄在一旁的重要事物,或許會比達成理想本身更有價值。而那樣的事物,無意識往往會透過夢境的訊息來告訴你。



二、精神的客觀性即精神的現實性


榮格在自己的無意識幻象中漸漸出現了一些人物,包括宗教導師費爾蒙(Philemon)、阿尼瑪莎樂美(Salome)⋯⋯還有許多動物,這些人物彷彿就像另外一個人一樣,只是存在於無意識之中。他們都有一些不同的特性,要來告訴榮格一些事情。關於費爾蒙出現的夢境如下:

夢中出現像大海般蔚藍的天空,天上飄浮著的不是雲彩,而是平平的棕色土塊。土塊像正在散裂,人們可以在這些土塊之間看見蔚藍的海水。海水便是藍天。突然間,一個有翅膀、長著牛角的老人從右方橫飛過天空。他繫著串成一串的四把鑰匙,緊握其中一把,像要打開一把鎖。他長著翠鳥的羽翼,顏色也跟翠鳥一樣。


費爾蒙教導榮格許多啟示,他在湖邊散步時經常會與費爾蒙對話,他很清楚的明白,雖然費爾蒙是他無意識幻象中浮現的一個人,應該是「自己的思想」之類的才對。可是透過對話,他確實有許多「自己不明白的思想」,就像是有另外一個人、在和他對話一樣。

榮格從這邊知道所謂精神的客觀性、或是現實性(psychological objectivity and the actuality of the soul),無意識內容中的幻象或人物,就像是森林裡面會有兔子、有鹿或其他動物一樣,他是「自己產生並且擁有生命」。那些人物或事物就存在自己身上,而且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說簡單一點,就像是人本身的內在也像是一個小宇宙吧。大宇宙當中有的各種星系、隕石,天文學家花了許多時間去一一釐清。那麼我們內在的小宇宙,也同樣有許多事物,只是平常我們的眼光是向外的,看著課業、金錢、事業、家庭⋯⋯如果把眼光轉向內,應該也能看到許多不一樣的事物,只是,除非像榮格一樣出現了幻象,不然那是用眼睛看不見的。


 

三、與無意識人物互動的態度:具象化、人格化


榮格透過對話,想要了解這些無意識的人物到底在想什麼,或是,他之所以化身前來,到底為的是什麼?其中他與莎樂美,也是榮格的阿尼瑪形象互動的過程中,漸漸找到了與他們應對的方式。

他在記錄這些幻象經驗時,一個聲音,也就是莎樂美的聲音和他說:「它就是藝術」。榮格後來認為,如果他單純的把這些幻象當作「藝術」的話,那麼就只會讓人像看了電影一樣,覺得這可能是「虛構」或是「作者的表現」,而不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事物。

這點又讓我想到,許多詩人、小說家、藝術家,他們藉由作品所想要傳達的情感,對於作者來說,也是屬於「真實」的一部分,他們透過他們的繆思與技術將真實捕捉下來,也許那些來自意識、或是無意識,但他們往往能夠引起很多人的共鳴,彷彿也體驗到了作者體驗到的事物。佛洛伊德也曾說這些小說家們,可能是最能夠抱持精神分析態度的一群人。

榮格不想屈從於莎樂美所說的藝術。藝術能被讚賞,也會遭人批評。他希望將這些經驗不要只是停留在美感的層次,而是要更進一步朝科學推進,用科學的語言闡述而得到證實,希望能說明這些人物是客觀的存在。

要能說明之前,自己就必須先將這些人物視為「客觀的存在」,就像前面說的森林裡有兔子那樣的客觀。不要把費爾蒙或莎樂美當作「自己的幻覺」,而是要把他們具象化、人格化,當成「另外一個人」,認同他們獨立的存在。這會是很不舒服,也很難去承認的事情,因為,就真的沒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可以觸摸、擁抱與互動呀,那些幻象人物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也會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自我意識必須要和人物對話,去理解無意識的內容,但又不能完全被無意識折服,必須要對他們採取立場。莎樂美也具有能夠把無意識內容呈現給意識心靈的積極面向,自我意識的任務是將那些能量提取出來,而不是被他們所吞沒。



四、所有體驗終須回到現實


對我來說,現實意味科學的理解,我必須從無意識給予我的洞察力來獲取具體的結論——這一任務將成為我的終身工作。

說來就覺諷刺,我,一個精神科醫生,實驗的每一步驟幾乎都碰上同樣的精神材料,偏偏這些材料又是精神病的要素,在精神病人身上發現的這些是導致精神病人失常、無意識意象的貯備物,卻又是自理性時代開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創造神話的想像力的本源。儘管這樣的想像力無處不在,卻被視為禁忌、為人所懼,無論誰踏上這條通向無意識深處變幻莫測的路,就會像是危險的實驗或疑雲滿天的冒險行為。人們認為這是一條錯誤之路,一條前途未卜之路,一條充滿誤解之路。我想到歌德一句話:「現在,讓我放膽打開人類腳步從不曾猶豫地跨越過的大門。」⋯⋯

這個時候,也就是我深思這些幻想的含義時,我需要在「這個世界」有個支撐點,而我的家庭和我的職業可說是這個支撐點。⋯⋯它們肯定我是實際的存在,一個普通人。無意識的內容本來會使我失去理智,但是因為家庭,我知道我有瑞士大學頒發的醫科學位證書,我必須幫助我的病人,知道自己有妻子⋯⋯

面對這些無意識的內容,可能會「瘋掉」,因為,這會讓這個世界與無意識世界之間產生混淆,一旦混淆而失去了認知中的自我,就會迷失其中,不確定自己是否真實地存在,還是也跟那些幻象人物一樣。那這時候現實的事物就具有標竿的作用,讓人不要迷失,怎麼樣都還有一個「回得來的地方」。

榮格希望能夠在現實生活中去理解這些無意識內容,他將這些內容分類,不斷反思、理解,最後建構出原型(archetype)的理論,也就是人類集體無意識中,普遍共有的一些無意識意象,像是一個「心理的模具」,在經過個人與集體的經驗加工之後成形,變現為不同部族文化中流傳的儀式、神話傳說。雖然各自的細節不同,但都是由同樣的模具產生。 榮格在描述這些模具時,常常用「具象化」的方式描述,如智慧老人、地母、聖童、搗蛋鬼、處女等等,這樣的擬人化,就如同榮格面對自己的無意識幻象時賦予他們人格化的樣貌一般,為的是讓自己更容易分辨與理解。但並不代表「智慧老人」就是原型的本身,我們只是用「智慧老人」去描述這個原型的項目而已。

當我們的意識自我,與這些無意識的原型建立起溝通的橋樑,意識之光也得以照亮那未知的黑暗之處時,儘管不可能一次全面地發現所有事物,但僅僅一隅,也能讓人心理往更成熟的方向邁進。

榮格在研究這些內容時,也辭去了大學的教職,這對他來說,就如同放棄了學術地位一般,但是他知道他必須放棄來專注進行這些研究與分析。因為無意識內容相對於教職來說,是更為永恆且重要的事物。當然,他也還有持續進行開業的診療。


 

五、曼陀羅與自性


榮格在1918-19年間,成為英軍戰俘監管上校,那時他每天早上就在筆記本上,畫一幅小小的圓形曼陀羅,反映他當時的心態,來觀察自己每天的精神變化。他再次引用浮士德「成形、變形、永恆心靈的永恆創造」,這是對曼陀羅的最好註解:這就是自性(或譯自體,Self),即人格的完整性。

前面說到比自我意識更為崇高的事物,那就是自性了,顯現了心靈更高的組織與原理,代表了心靈完滿的整體面向。像是一個圓心無所不在,而圓周無處可循的「圓」。(A circle whose centre is everywhere and whose circumference is nowhere)。就我的理解,就如同鋼之鍊金術師所說「一為全、全為一」,人類既是屬於宇宙自然中的一中一份子,自然也能夠體現宇宙自然的某種整體性。而人類心靈內在也必定是如此,是一個超越對立物的「整體」。

由於這個概念實在太過抽象,常常用宗教或神話的內容來解釋,像是:伊甸園中的亞當與夏娃那樣的完整而美好,耶穌基督或是佛陀,或是曼陀羅強調一種對於宇宙間萬事萬物的認識和體驗,或是《奇異博士》電影中古一修煉到的境界變現給初來乍到的醫師體驗一般。就像是體驗到「神」一樣。

1916年, 榮格的第一個曼陀羅作品

後來他認知到,精神的發展目標就是自性,是彎彎曲曲,進兩步退三步迂迴前進的一種發展,他後來在理論中稱為個體化歷程(individuation),也就是代表解決內心衝突及對立的狀態,達到對立整合(coincident oppositorum),或是對立的連結,進而帶來完整性。這樣的對立可以從三個面向來看:意識與無意識、個體與集體、特定(屬於自己)與普遍(宇宙共通)。

他在1927年畫下了他最後一幅的曼陀羅,是來自於這個夢:

我忽然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煤灰滿地的骯髒城市。時間是黑暗的冬夜,冷雨蕭蕭,地點是英國的利物浦(Liverpool)。我與六、七個瑞士人一起,走過好幾條黑鴉鴉的街道。我感覺我們正從港口往外走,而真正的城市卻在上方,位於懸崖之上。我們爬上那兒。這個地方使我想起巴塞爾,巴塞爾的市場在下方,經過托滕賈章(Totengässchen,死者之巷)往上走;巷子一直通道上方的一片高地,再通到彼得廣場和彼得大教堂。到達這片高地後,我們發現一個由昏暗街燈照映的大廣場,許多街道向這裡匯聚。城市的各個街區成輻射狀繞這個廣場布列。廣場的中央是個圓形水池,水池的中央有個小島。由於雨、霧、煙和昏暗的燈光,周圍的一切無法看清,但是小島卻被陽光照耀得燦爛。島上只長著一個木蘭,樹上開滿了千萬朵紅花。這棵樹彷彿立在陽光之中,卻又是那光源。身旁的友人討論著惡劣的天氣,顯然沒有看見這棵樹。他們談起住在利物浦的另一個瑞士人,對他在此定居感到吃驚。這棵千花怒放的樹及陽光燦爛地照耀著的小島使我心曠神怡,我心裡想:「他為什麼定居這裡,我可是清楚得很啊!」然後,我醒了過來。
1927年,榮格的最後一幅曼陀羅作品

這個夢向榮格昭示了心靈發展的目標與中心,也就是自性。利物浦Liverpool也代表著pool of life,生命之地。這個夢使他不再迷惘,能夠堅定而專注的繼續朝向他發展他的理論體系。他後來的一生的理論都是為了《紅書》而做,他將這些事物裝在科學的器皿裡。

追溯那些內心意象的年頭是我一聲中最重要的歲月——所有根本的東西都在期間確定了。一切事情都是從那時開始的,後來的細節不過是補充和詳述;這材料從無意識中爆發出來,並在一開始時完全把我淹沒——它便是可供終生研究的「原始素材」。

榮格以驚人的博學知識,將其他領域的知識作為心理學所用,來加深並且印證他理論的客觀真實性。儘管以現今的科學眼光來看,並不真的那麼能夠說服每一個人,關於他傾向神秘學的批評與各種辯論仍在持續。從心理治療方面來說,後續開展出包括藝術治療、沙遊治療,並且也為藝術與人文領域帶來革新,這從《紅書》在塵封數十年後,首次於2009年出版的暢銷就可以知道他的影響力。榮格的分析心理學代表一種深度心理學的觀點,也是榮格心理治療中的實際臨床運用。不管是哪個層面,他的思想體系都為我們呈現另一種更深邃、更廣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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